高鐵上遇見變裝者

【聯合報╱游常山】 2013.01.01 04:40 am

兒子堅持要到南部讀大學,快一學期下來,我發現他適應良好,心中暗自高興。

其實高中時代的他心浮氣躁,頗難教育,我忐忑地陪他一路成長。他終於拿到私立高職文憑,也考上大學,但因為他高中轉學,多讀一年,比國中同學晚了一屆。

上了大學之後,他比從前成熟許多。這次他從南部回台北度周末,搭周五晚上倒數第二班的高鐵回北部,我開車去車站接他,聽他轉述高鐵上的「奇遇」,這有趣的經驗,讓他學會一課面對「誘惑」的經驗。

他坐在第七車廂,嘉義站上來一個高大的女生,穿短裙,化妝,成熟上班族女性的打扮。一開始兒子並不覺得這位乘客有什麼異樣,但後來發現,他可能是一個男人。

我問兒子:「你怎麼知道他不是女生?」兒子加重語氣:「看臉、看大腿啊,哪有女生這麼壯的?」我沒有反駁他的推論,但是我對他說這些「證據」還不夠。於是兒子講出重點:「他沒有穿內褲,只穿絲襪,而且一直打開大腿給我們同車的人看。」我問他看到了嗎?他說:「對啊,很惡心。」

我想,這是「另類的」性騷擾了。我問他:「那你怎麼辦?」「我只好到其他車廂走來走去。」老實的兒子沒有換座位,他就這麼一路「坐」到台北,備受困擾。對持有身心障礙手冊、社交領域的腦額葉神經叢發展比其他同齡同儕慢的兒子而言,這種經驗,或許新鮮中帶著不快,但是我很高興,他畢竟也算妥當地度過了。

這是一個「性別主流化」的年代,「變裝慾者」也有他們的人權,只要不是「不雅」的裝束,連高鐵的工作人員都無權處理了,畢竟只要不動手動腳,談不上性騷擾,誰教同車的兒子眼光要瞟過去呢?

過去有人抱怨,乘客在高鐵列車上脫鞋,沿路「異香撲鼻」不勝其擾,但高鐵管理當局只能無奈回答「這是他們的自由」。所以呢,「下次遇到類似狀況,就換一個車廂吧。」我跟兒子這麼說。

在自由民主的社會,要尊重別人的衣著自由,畢竟他或她並沒有硬要你看,自己感到不舒服,走開,也是一種面對方式。

【2013/01/01 聯合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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