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江南小城的家中裝修一新的臥室裏,看著牆上掛著的我和小莉的結婚照片,思緒萬千。 

  牆上的照片對我有持殊意義,與一般結婚照不同的是,照片上的兩個都是新娘!……確切地說:是兩個人都穿著潔白的婚紗。常常有我的好朋友看到這張婚紗照,都會感到奇怪,開玩笑地問我:“你娶了兩個老婆?”

  我只是笑笑,不作正面回答。
  小莉忙解釋:“另一個是小華的一個遠房表妹。”
  朋友說:“怪不得長得那麼像小華。”但心裏卻一定在嘀咕:“這兩口子真怪,怎麼把個表妹的照片也掛在臥室裏。”

  有時比較熟的朋友還會與小莉開玩笑:“每天都看著這麼美的她,你也不怕小華移情別戀?”
  小莉一語雙關地回答:“他們關系太近了,屬於超‘近親’,小華不會胡來的。”

  每次看到它,都會使我回憶起我在廣州與小莉一起渡過的相濡以沫的日日夜夜;想起我在歌舞廳“工作”的那些日子。
  其中有一件事是使我終身難忘的,也是許我心中永遠的愧疚。
  那是在我返回歌舞廳的一個月後,我接的一個人,他非常年輕,大約只有20歲,坐在沙發上,一句話也不敢說,我可以看見他的手在發抖。
 
  “你這麼小的年紀,怎麼也來這種地方?”我問。
  “……”
  “你跳舞嗎?”
  他搖了搖頭。
  “那麼唱歌吧。”
  他又搖了搖頭。
  “那麼我給你唱一首?”
  他點了點頭。

  我點了一首“恰似你的溫柔”,唱了一曲,看看他不是有點緊張,就坐在他的身邊,像一個大姐姐一樣地問:(實際上我比他大不了多少,但在歌舞廳幹了這幾個月使我成熟多了。)
  “告訴我,你為什麼要到這種地方來?”
  他戰戰驚驚地開口了:“我來了好幾次了,但你都被人預約了,我一直在等。”
  我有點受寵若驚,現在是我自己張開嘴說不出話來了。“為什麼?”
 
  開口說話後,他稍稍平靜了點,結結巴巴地說起來:原來他是廣州某大學的學生,在校期間向好幾個女同學遞紙條,都被女同學拒絕了,所以對自己的形象和魅力完全失去了自信,而這個地方的小姐是不會拒絕他的,所以想來這裏找回感覺,但他又不願意去找普通的小姐,看到我是個大學畢業生,所以一直等想見我。

  我聽完他的話勸他說:“你的相貌一點也不比別人差,只是緣分未到,況且你還是個學生,首要任務是搞好學習,不要讓這些事情分心。”

  他沮喪地說“我已經二十一歲了。這麼多年來從來沒接觸過女孩子,甚至還有拉過女孩子的手,我真是恨自己,我對女孩太沒有吸引力了。”
  看著他,想起我自己,在我自己失去自信時也曾想過要一死了之……我衝動地拉走他的手,語重心長地說:“你還年輕,以後的路還很長,一定會有一個真心愛你的女孩子看上你的。……以後也不要到這種地方來了,這對你不好。”

  他抬起頭,看著我:“姐姐,讓我抱你一下行嗎?就一下!”
  ……這不算一個太過分的要求,我本應可以答應他的,但我是個男人啊,我可以欺騙所有的人,但我決不能欺騙這樣一個涉世未深的大孩子,讓他的第一次擁抱浪費在一個男人身上。
  “不,我不能。”
  “連你也拒絕我,我真是失敗透了,花錢都買不到同情。”說完,他把頭埋在雙手裏,我感到他已經開始哭泣。

  我又拉起他的手,開始長時間的安慰,但好像所有的語言都是那麼地無力,他受到了一個“小姐”拒絕,這給他的打擊是非常巨大的……最後我說:“不是我拒絕你……實在是……”
  沒等我開始最後的陳述,他冷不丁抱住我:“你不拒絕我?……你說你不拒絕我……”一邊說一邊想吻我的臉。
  我站了走來,使勁推他,但他抱的太緊了,以我那人女人般瘦弱的體力顯然不是他的對手。我只好轉過頭,不讓他吻我的臉。他最後只吻在我的頸部……好在他根本也沒想進一步的動作,只是身體緊緊貼著我,緊緊地抱著我……最後我也停止了徒勞的反抗。

  他抱著我約有五分鐘,我能感到他那頂在我身上的東西的顫動……最後他鬆開了我,滿足地又躺回到沙發上,不沒忘記對我說聲:“對不起!”
  我能說什麼?對他這樣一個從沒接觸過女人的大男孩?
  我在他對面的沙發上坐下,從包裏拿出鏡子整理著弄亂的頭髮。
  “對不起!”他又說:“但我實在忍不住衝動。”
  我不回答,接下來的時間裏他不住地向我道歉……我也不記得他當時說了些什麼,最後,我對他說:“你回去吧,答應我,以後你一定不要到這種地方來。”

  他點頭,我起身示意他走,他站走來,從口袋裏拿出一百元,遞給我:“這是我打工掙來的,不是父母給的。”

  我拒絕了他,再一次叮囑他:“以後千萬不要把錢化在這種地方。”他又要到櫃台結賬,同樣被我拒絕了,並把他送出了歌廳,他面露感激之色,開口想說什麼,我沒容他開口:“以後永遠不要來找我,我也不會見你的,……是為你好。”接著又補充說:“也不准找其到其它地方找其她的小姐!”
  他使勁地點著頭離去了,從此確實再沒來過。
  他走後我想:也許道歉的應該是我,我讓他的“第一次親密接觸”不完美,也許他永遠也不會知道,但這卻會永遠是我心中的愧疚……

  另一件使我難忘的事發生在大約二月份……
  自從我答應回到歌舞廳工作後,為了進進出出方便,我又恢復了女裝,房東也就不再對我抱以異樣的目光了,見了我臉上也有了笑臉。……唉!他們把正常的當成不正常,不正常反而當成正常的了!……當然這不能怪他們,只能怨我自己,誰讓我在那種需要有極強女人味的地方“工作”?……連我自己都感到自己一穿上女裝就女人味十足,而穿上男裝反到感到不自然了。

  見到我他們還誇:“妹子,你還是穿女裝好看。”
  我知道,他們是在提醒我別再穿男裝打扮成“不男不女”的樣子。
  走到街上,時間還早,我決定步行去歌舞廳。冬季的廣州有點涼意,我穿上一件黃色毛衣,雖然我在歌舞廳不得不穿一些性感服裝,但平時我還是注意盡量穿的比較“淑女”,以免引來不必要的麻煩。……但麻煩還是來了。

  剛走出不遠,一個留著長髮的年輕人,走上來搭訕:“小姐,你長的真漂亮,交個朋友好嗎?”
  我雖然聽說廣州有馬路求愛一說,但從沒有遇到過,這是第一次,我也不敢搭理他,逕直向前走,他並不死心,一路在後面跟隨著。
 
  我冷著臉說:“如果你再跟著我,我就叫警察了!”……我當然不敢叫警察,只是想嚇嚇他,如果我找警察,也許會自找苦吃,……他們如果問起我在哪兒工作?查身份證什麼的,也許到霉的反而是我自己了。
  那小子看我是只說不做,更加肆無忌憚起來,一邊跟在我身後不停地說著什麼,一邊還不時地拉我的衣服,好在天色不不算太晚,路上行人不少,他也不敢過於放肆。

  我看到前面不遠外有一家商場,就走了進去,東轉西轉好不容易才甩了他。
  耽擱了那麼長時間,我來到歌舞廳時已經快八點了,領班告訴我說:“快去六號包廂,你的客人已經等了好一會了,其它小姐他都不要。

  我走進六號,一看,是我的熟客——廈門X華公司廣州分公司的楊總經理,他一個人在唱歌,我進去時,他招呼我到他身邊,摟著我的腰肢,邊唱邊舞,碰到高音上不去時,還把話筒遞給我接幾句,直到歌曲結束。
  唱完歌。他和我一起坐下,我給他點上煙。他看了看表,開口對我說:“小花,我等了你……嗯……21分鐘,你幹嘛去了?”
  我照實說是有個家夥跟我好久。
  他似乎沒有表現出生氣,說:“你這麼漂亮的姑娘,一個人走在街上難免會有人動心思的,以後出來要當心點,天太晚的話就搭計程車。”
  我謝了他。
  他拉起我的手說:“小花,今天特地來找你,想請你幫個忙。”
  他請我幫忙,真是奇了,他會有事用得著請我幫忙?……我一臉茫然。
 
  他接著說:“是這樣的,我有個香港來的客戶,最近在和我談一筆大買賣,這筆買賣對我公司很重要,而我的女秘書——你知道的,已經離開公司了。”……我還記得他曾說過,他的女秘書被他老婆趕出了公司,“……所以……我想請你客串幾天,當我的女秘書。”
 
  我心中一陣狂喜,這可比當舞小姐要更具挑戰性,不過我沒在臉上表現出來,還猶豫地對他說:“楊總,你看我行嗎?”
  “當然行,你的綜合素質比我以前的女秘書高多了。”
  他繼續說:“我每天付你800元工資,如果生意談成,給你我1%的提成。”
  我沒理由不答應了,別說還有提成,那每天近千元的工資就足以讓我心動,我也不必再問他們的生意有多大,1%會有多少。

  那晚上我一直處於一種亢奮狀態,唱了許多首歌,跳了許多曲舞,直到轉得我有點頭暈。
  他臨走前拿出2000元錢交給我,說:“這是置裝費,明天你可以自己去買幾套衣服,做一做美容……晚上七點整到白天鵝賓館去找我。”
  ……
  回到家,我對小莉說了這事,小莉聽著聽著,現出一臉復雜的表情,問:“他不會是另有所圖吧?”
  我看出了他臉上的醋意,心中卻湧起一股暖流:“他對我能有什麼企圖?”

  我一般不對小莉談歌舞廳的事,免得說得大家都不愉快,畢竟這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但看到小莉那種臉色,我不忍讓她擔心,於是說起了楊總經理的為人和故事,說完,還沒忘了補充一句:“有了你這麼個溫柔可愛的好老婆,我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聽完我的敘述,小莉這才放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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