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變性人紅顏(右)和雪兒(左)在相處中產生感情,紅顏將“恢復”男兒身和雪兒結婚。

2007年05月18日

曾經為錢男變女 如今為愛變回男
變性人紅顏將再次躺上手術臺

會議室的大門打開,兩位巧施粉黛的女子婀娜多姿地走進會議室,依偎在一起坐了下來。
如果不是低沉的嗓音和寬闊的肩膀偶爾會洩漏他們的秘密,你絕對看不出他們曾經以男性的身份生存在這個世界上約20年。

三年前,為了在廣州夜場唱歌的報酬可以增加一倍。22歲的紅顏和19歲的雪兒到海南做了變性手術。
現在,他們相愛了。為了今後可以名正言順地在一起,年齡稍長的紅顏決定再次接受變性手術,恢復男兒身。

“紅顏”薄命 13歲輟學打工
今年25歲的紅顏至今沒有告訴家裡人,他從生理上已經是一個女人。
1981年,紅顏在河北出生。作為家裡的第三個孩子,紅顏的出世讓家裡被罰了很多錢,他從小就感受到了家庭經濟的窘迫。紅顏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姐姐,哥哥成 績很好,是全家人的希望。13歲那年,紅顏跟隨姐姐來到廣州打工,為的是供哥哥讀大學。比紅顏大5歲的姐姐長得很漂亮,在一家服裝廠做平面模特,紅顏就在 那間服裝廠打散工。
紅顏說,自己從小性格就很要強,不想一輩子過那種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日子。雖然他憑著自己的努力,曾經做過一些小公司的管理者,但收入一直不理想。加上年紀小,在公司時常被人欺負,遂產生了換個行業的念頭。

街頭巧遇 倆男兒成戀人
也就在這個時候,紅顏結識了比他小3歲的雪兒。
雪兒1984年生於江西,他自稱自己是個沒有家的人。在雪兒5歲時,父母了離婚。至今不知道自己被判給誰撫養的雪兒從那時起和外婆生活在一起。父母很快又分別再婚,和雪兒漸少聯繫。
外婆奉行著內外有別的傳統思想,雪兒作為外孫,得到的疼愛不多。這使得雪兒從小非常孤僻。他希望離開家鄉,到外面的世界闖蕩,脫離那個本不屬於他的家庭。
2000年,高中才讀了一年級的雪兒和老鄉一起來到廣州,在一家酒吧做服務員。
也許是因為弱小內向,雪兒從小就表現出明顯的女性氣質,並很喜歡和男性交往。那個時候,他住在新市一間月租200元的出租屋裡,一到工餘,就喜歡在街上亂 逛。雪兒回憶,當時紅顏也住在新市的出租屋裡,同樣喜歡逛街:“我們有一段時間,連續5天在街頭遇見。”紅顏的清秀俊朗讓雪兒印象深刻,在多次的巧合之 後,他們認識了。
2000年,紅顏和雪兒住到了一起。“剛開始還是普通朋友的關係,後來慢慢就變成了戀人”。

為生計 從反串到變性
此前,兩人在酒吧裡分別都認識了同一位元“前輩”。紅顏說,當時自己的收入不如人意,他一直幻想可以改變現狀。有一次在酒吧裡,一位變性的“前輩”前來搭 訕,告訴他,可以以反串的方式,在夜場演出賺錢。“前輩說,我是有這個條件過更好的生活的。”紅顏說,當時前輩的話讓他動了心。
在“前輩”的指引下,紅顏和雪兒開始以男扮女妝的身份在廣州的各大夜場演出。
紅顏說,反串這個行業裡的競爭非常激烈,也不受人尊重。“很多客人知道你是男的化妝的,就會說一些很難聽的話”。但與此同時,那些做了變性手術的人,卻能 夠獲得“明星般”的禮遇。外出演出時,變性藝人可以坐飛機、住酒店、專車接送;反串藝人就只能坐火車、大巴。兩者之間的待遇更是不可同日而語。反串藝人一 個晚上的演出只能有100-200元的酬勞,但是變性藝人卻可以拿到一倍有多。
“相比起性別來說,錢對我更為重要”,紅顏說。而雪兒早就希望自己能夠以女性的身份好好地生活。在做了一段時間反串藝人後,兩人存了一些錢,2003年,他們雙雙飛到海南作了變性手術。

變性後 收入高追求者眾
整個手術花費8萬多元,持續了七八個月。兩人已經記不清上了多少次手術臺。“某些部位的成形手術還需要到泰國做”。紅顏給自己留了後路,他沒有整臉型和喉結,“怕將來後悔”。
“我覺得我做男人很成功,做女人也很成功。”紅顏自信地說:“做男人人家覺得我靚仔,做女人人家覺得我靚女。”眼前的紅顏,長髮飄飄,十指芊芊,穿著低胸 的藍色絲綢背心,稍一用力,胸部的線條就展現出來。他說話輕言細語,時而用蘭花指托住下巴,或是把手指輕輕一翻,發出一聲嬌嗔。一切都是那麼自然。
在他旁邊的雪兒則顯得更為嬌羞。紅顏說話的時候,雪兒就看著他,或者把頭埋下去,玩弄自己的指甲。
做完手術後,兩人的事業獲得了空前的成功。他們有自己的經紀人,在夜場演出都高掛著“泰國風情紅藝人”的牌子,年收入達到了6位數。
每天晚上8點,他們穿著數千元一套的演出服,打著的士奔波在廣州市內各娛樂場所。在每個場唱上幾首鄧麗君的歌曲,和客人逗逗笑,半個小時後,又趕到另外一 個夜場開始同樣的演出,一個晚上趕三場,很快就到了淩晨。接著,他們在某地吃個宵夜,和同行聊聊天,回家上上網,五六點鐘入睡,一直到下午五六點才起床。
喜歡他們的不僅僅有眾多的男人,也有一幫40多歲的有錢師奶。他們走到哪兒,這些“粉絲”就跟到哪兒。也有人跟他們示愛,這個時候,他們就會告訴求愛者:他們不是真正的女人。

也尷尬 至今隱瞞家人已變性
事實上,由男變女的身份也給他們帶來了一些困擾。
從外貌上看,兩人幾乎與女性沒有多大區別。但只要一開口,他們的身份就暴露出來。所以他們說話的時候,都是儘量輕柔,連嘴唇蠕動的方式,都那麼小心翼翼。 但還是會讓別人生疑。“有的人一聽我們說話,就說我們是‘人妖'”,紅顏和雪兒非常反感這一稱謂。雖然他們也不知道他們這樣的工作應該稱作什麼。
在外上廁所也是個大問題。剛開始,兩人非常習慣地走進男廁所,但是女性的穿著打扮讓他們迎來了很多差異的眼光,甚至有人把他們從男廁所趕出去。而去女廁所自己也免不了有些尷尬,最後只好儘量少去公共廁所。
坐飛機也很不方便。兩個人都沒有到當地的公安機關改領身份證,因此他們的法定身份還是男性。每次到外地演出,在機場過安檢的時候,紅顏都要告訴別人:“我是做過手術的。”幸好他除了化妝外,五官和輪廓沒有經過手術的更改,安檢人員在端詳許久後還是會放過他。
家人也是他們心中過不去的一關。提到家人,雪兒幽幽地說:“我沒有家”,雖然他還經常給外婆寄錢,打電話,但是他從來沒有告訴外婆自己在廣州是做什麼的。 紅顏的姐姐雖然也在廣州,也僅僅知道弟弟是在夜場作反串藝人,並不知道他已經偷偷做了變性手術。他遠在家鄉的父母和在大學裡讀博士的哥哥,都不知道他是做 什麼的。自從作了手術,紅顏只在去年冬天回過一次家。還是穿著男裝,“頭天晚上去,第二天一大早就走”。他怕父母看穿了自己的秘密。

為了愛 決定再上手術臺
他們依舊是情侶關係,共同的經歷加深了兩人的感情。外出時,雪兒喜歡親昵地挽著紅顏的手臂,但是這種異于同性朋友的親昵總會迎來了一些異樣的眼光,這讓他 們渾身不自在。 “剛開始我們在一起,並沒有想那麼多。”紅顏說,那時候年紀小,就幻想賺很多很多的錢,兩個人可以過快樂的生活。但是慢慢的,感情在加深的同時,他們開始 不滿足於這樣的相處方式。
他們想要結婚,名正言順地在一起。
從今年開始,紅顏開始考慮變回男兒身的問題。
在他們這個圈子裡,許多變了性的人退出表演舞臺後,最終都會選擇保持女性的身份生活下去,有些人甚至嫁到國外——“外國人的思想很開放的”。
但是他們只愛對方,想和對方永遠生活下去。與其今後要迎接世俗人的眼光和價值判斷,紅顏覺得,還不如做回他自己。何況,他今年已25歲,已經過了這個行業的最佳年齡,他要為兩人的今後打算。
雪兒最初聽到這個想法時,反應是:蠻好的,隨便。“我愛的是他這個人,不管他是男是女。”況且,為了變性“我們已經上過N次手術臺,再做手術應該沒有太大的問題。”
上周,在機場路的一間酒吧裡,紅顏完成了他的最後一次演出。除了唱鄧麗君的歌曲以外,紅顏還唱了幾首快歌。雪兒一路賠著他。紅顏還時不時打趣地問雪兒:“你看我靚不靚仔?”對於他來說,新的生活馬上就要開始了。

對未來 憧憬著婚後幸福生活
5月初,紅顏和雪兒到廣州現代醫院接洽手術事宜時,該院整形美容科的顧問程鋼感到非常驚訝。這位武漢大學附屬醫院的退休醫生剛開始無法從倫理上認同紅顏的做法。但是,當程鋼得知,紅顏此前作變性手術是因為生活所迫,並不是異癖症時,他認為,“讓他回歸是人道的”。
據程鋼介紹,紅顏的變性手術分為三個階段。首先要把乳房內的假體取出;其次作陰莖再造和陰囊再造手術。其中比較難的是陰莖再造,醫生需要在紅顏的腰間取下 一段皮肉,再造一個陰莖,把它安裝在相應的部位。這項手術的難點主要是在於,紅顏此前做變性手術時,生殖器上已經留下了疤痕,手術要防止術後感染。不過, 變性手術在今天來說,並不是一個難度很大的手術,再造的陰莖除不具備性的功能外,其他應該都可以和真的一樣。
今日下午,紅顏將再次躺上手術臺,開始回歸男性的路程。他說手術做完後,雪兒會回家換領女性的身份證,如果政策允許,他將和雪兒辦理結婚登記。他們會收養一個孩子,開一家美容院,幸福地生活。

[南方都市報]記者 許冰、實習生 程永強/ 攝 記者王瑾、 通訊員彭維宏/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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