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6-30  稿件來源: 深圳晚報

    一個22歲的男人,男性的身份卻沒有男性的睪丸,女性的面容卻又沒有女性的生殖器,他為此痛苦不堪。一個偶然的機會,他希望一次“除根手術”可以改變將自己真正變成女性,但那個醫生草率地割除了他的睪丸,卻沒有讓他變成真正的女性。從此,他陷入到生活的絕境之中。

    少男時代萌生少女夢

    “現在,我是個不男不女的人,目前這樣窘迫的狀況,讓我的生活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坐在記者面前,黃微(化名)一身白色裙子,長長的披肩頭髮,把他映襯得更加清秀悅人,記者很難將他同一個男人聯係起來。

    出生在四川樂山農村的黃微說,一個莽撞的決定,一次不成功的手術,將一個有著理想抱負的好青年,打入這樣的絕境,“被迫輟學的我,又沒有一技之長,在深圳只能躲在黑暗的角落裏。”

    幾年前到深圳後,他就為了生活而四處奔波,但卻屢屢碰壁。有一次,他到一個幼兒園應聘舞蹈鋼琴老師,表演出色的黃微,加上出色的外形條件,讓不少評委一致認為這個“女孩”就是不二的人選。但到了錄用的時候,他們都傻眼了,黃微的身份證上注明的是一個男性,她為此一次次地失去機會。

    “記得小時候,爸媽就我一個兒子,對我百般寵愛,簡直生活在蜜罐裏。可是,自我懂事起,我內心就有一個外人不知的秘密。我喜歡女孩,不是愛慕那種,是想成為,想體會,想獲得女人的美態。”

    黃微告訴記者,那時,男同學都喜歡打球,可他自己一點都不愛,喜歡跟女孩子混在一起。平時跟其他小女孩一樣穿花裙子,總之和女孩在一起做什麼都可以,感覺特親切。很多時候,偷偷看媽媽畫眉毛,涂口紅啥的。

    “老媽那一雙雙的高跟鞋,我曾無數次地將腳放進去,站在穿衣鏡前走來晃去,直到後來我的腳放不進去了。想到那些幼稚又超自我的往事,感覺曾經美好單純的少年時代,就在眼前。”他說,他真的就和男孩子不一樣,皮膚白白嫩嫩,沒有什麼粗大汗毛,五官很清秀,說話聲音很細很溫和,從來就沒有出現明顯的喉結,並以此為榮。

    “就這樣,想當女人的心態,一天天在內心成熟起來,雖然總感覺有些不同常人,但不敢跟媽媽說,更不能跟爸爸溝通這樣的事情,我畢竟是他們唯一的兒子。”他說。

    “幼兒時期喜歡穿花裙子、梳小辮子的舉動雖然也遭到過父母的責怪,但一直沒能讓我放棄想做女孩子的想法。隨著年齡的增長,小學時期的我被鄰居當成"喜歡扭捏"的異類,鄰居家長都不讓孩子與我相處,深怕我的"扭捏作態"會傳染。青春情感萌動期,也不願意和女孩子談戀愛。”黃微說,“一次與同學爭吵,那小子激我,讓我做整形,變女人啊。我當時才發現,原來整形可以讓我得到真正的女兒身,于是我開始瘋狂地關注變性方面的整形消息。通過電視和報紙,我發現我不是唯一一個異類,通過整形手術實現夢想的大有人在。”

    女兒面男兒身的尷尬

    上藝校期間,黃微偶然看到成都西嬋醫院的廣告,就很隨意地打電話過去問能不能做變性手術。得到的答復是:能!於是他稀裏糊塗地接受了他們一係列的安排,同意對方免費將他打造成“梅艷芳”。他的基礎條件不錯,可由于未滿法定年齡,因此不具備簽字手術的權利。黃微就騙爸爸說:學藝術的學生需要五官更精致些,所以需要通過整形手術來實現。爸爸雖然簽了字但也給他下了死命令,這是最後一次,絕不允許再做其他的。“我為能實現自己的第一步計劃而滿心歡喜,但卻沒意識到我已經陷入了醫院精心設計的局,成為了一顆被用作商業炒作的棋子。”

    在西嬋醫院,黃微做了隆鼻、墊眉弓、墊下巴、磨骨等一係列整形手術。幾天的時間,他感受麻醉的昏厥,體會藥水的味道,一種忐忑的心就那麼揪著。當時的結果看著還不錯,女人的瓜子臉,眉宇間的媚態自然出現。

    這時的黃微,已有了幾分女人味,心裏暗自開心,終于走出了第一步。可等著他的,是怎麼樣的結果呢很多天都不去學校上課,黃微做整形手術的事被傳到了學校,被責令退學,他不敢回家。“我知道他們不能理解我做女人的渴望有多真實、多強烈。其實我還很想上學,但不獲得女人身,我將無法再安心學習。所以,我決定暫時離開我愛的父母。我相信,只有自己去闖,就能得到我想要的,我會以全新的自我站在他們面前,那才是本來的我。”

    那時黃微才17歲,沒有任何技能,有的是一張女人的臉加一個男人的身體。生存對他來說,成了最大的問題。但黃微不能讓自己屈服,他考慮過,只有掙錢才能改變,現在擁有這張還算精致的女人面容,是他唯一的資本。

    “我確定去夜總會試試,付老板就是這個夜總會的大老板,面試異常順利,演出第7天他竟要我去做胸部整形,以配合表演效果。這不是正合我意?我沒有任何猶豫就答應了。”但是,這一筆整形費用,逐日從他的工資裏扣除。就這樣,被夜總會安排在株洲的一家醫院做了隆胸手術,4500元換來了第二次蛻變。

    由于在學校期間有表演和音樂基礎,對於表演很快就駕輕就熟,會畫女人的粧容。但是非常累,被老板安排很多場表演,還要不停地學表演技能,生活對於他來說有一種說不出的艱辛。而此時,身體也不斷出現狀況,鼻子開始出現異常,老是隱隱作痛,好像假體快掉出來了。

    黃微馬上去醫院做了復查,醫生問了一些情況,聽說他還沒有成年,就做了鼻部整形手術,雖然正常的整形手術現代的技術已經很成熟,但年齡太小沒有定型,是不建議做這個整形手術的,一般是建議18歲以後再做鼻部整形,不然會影響生長發育,造成不良的後果。

    “我聽了很糾結,當時成都西嬋醫院從來沒有交代過,我的年齡對整形手術的影響,感覺這樣是對我的不負責,讓我十分氣憤。醫師說這次是鼻子假體發炎了,需要做個修補手術,我就暫時做了基本的修復。”之後,夜總會的生活還在繼續,但黃微感到沒有發展,表演技能也不能提高,錢也掙不到,在所有隆胸手術費用還清後不久,便去了海南。

    不男不女的痛苦人生

    到海南後,經朋友介紹, 黃微到了幾家娛樂場所做表演,收入還不錯。攢了些錢後,他就想著能讓自己的面容更精致,于是在海南把高高的顴骨磨平些,心情也跟著一天天好起來。

    “由于沒錢,又急切地想尋求改變,于是我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2008年,我的身體做了第三次大的改變——生殖器整形手術。是在海南當地一家專科門診,一個老大夫做的。這個老大夫,是表演同行的人介紹的,我因此慕名去找他。”

    但到那後,黃微看到門診部那些簡陋的設備,和破爛的門樓,有些猶豫了。“這老大夫聽說我來意,劈裏啪啦說了一大通,全都是說種種他做的成功手術,要我放心。”加上有人介紹,他要價也不低,黃微相信不會有假,畢竟是這樣重要的整形手術,關乎人性別啊!可是,這次的魯莽,造成了黃微直至現在的痛。“手術痛苦的過程,我無法描述。”

    他後悔了,一時衝動,就這麼輕易地改變了自己的性別,而且是將這麼大的事情交給了一個沒有實力的小診所。從此,黃微已不可能再恢復男兒身,盡管身份證是男人。“而我已失去了男人的根本,這種尷尬的雙重身份讓我痛苦萬分。”

    由于真實身份與身份證不相符,黃微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黑市戶口,找工作很困難。“再加其他原因,我變得敏感、脆弱,性格多變,經常感覺到死亡的氣息潛伏在我身邊,讓我喘不過氣來。心裏出現了畸形,我不敢面對任何人,想逃避一切,不知道如何才好。”

    “雙性人”的泣血呼喚

    “我究竟是男還是女?”他問記者,又好像是問自己。

    “現在,我再也沒有勇氣去做表演,我怕,我沒有目標,沒有希望。我也恨,恨醫院利用我的無知為自己牟利。我知道我的選擇錯了,可也不能讓我用余生的幸福來補償這個錯誤啊!”

    他問記者,“我還能改變嗎?我不敢去醫院問,怕人家笑話我。一次手術,睪丸沒有了,但又沒有女性的生殖器。現在我需要你們的幫助,我還能成為一個徹徹底底的女人嗎?我的女兒身,誰又能幫我圓!也沒有臉回去見父母,我成了個不男不女的人!”

    他覺得上天跟自己開了個玩笑,將一個女人的靈魂放進了男人的軀體裏,其實,變性的想法並不沒有錯,是自己內心的一種需求,是發自內心的渴望,是不可逆轉的一種狀態。“我知道,變性人也不那麼輕易地被大家接受,但是我已經沒了退路,請給予我一些理解和尊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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