椿姬彩菜--我是男校畢業的女生— 真正的女人和長「尾巴」的女人(7)
這是變性手術的必經之路！
在進行變性手術前，一般來說會先施打數次女性荷爾蒙，然後才進行去勢手 術。所謂的去勢，是將「睪丸」，也就是「蛋蛋」取下的手術。接著再植入胸部， 最後再將剩餘的性器官取下。
當然，接受「變性手術」是有許多門檻的，並非一聲「我想動手術」就能輕 易進行。
在手術前，當事者必須向醫院出示「性別認同障礙」的診斷書。這份判斷性 別認同障礙的「診斷指導方針」，是由日本精神神經學會所擬定。
其內容如下。 診斷是依照下列項序進行。
一、心理性別（Gender Identniy）的判定
1. 針對生長過程、生活狀況、性生活歷程等詳加詢問。
關於日常生活的狀況，舉几服裝、職業經歷等均詳細探詢，便清楚瞭解 目前的性別顯示，以及性別角色。另外，若有必要，在徵得當事者同意的範 圍內，向家人或與當事者相當親近的朋友，詢問有關症狀過程、生活態度、 人格特質、親屬關係等與生活環境相關的資訊。接著，再針對性別鑑定進行 全面性的綜合評估。不過，在詢問周遭親友的過程中，為了避免對當事者與 親友的關係造成重大影響，請務必細心留意。
簡而言之，就是先向本人詢問實際的日常生活狀況，例如服裝穿著、人際關 係、職業經歷等細節，以便了解其本身性向（以我而言，是女性）和身體之問的 反差對目前的生活造成多大影響。然後，再視情況需要，進一步試著詢問其家人 或好友。
2. 徹底瞭解性別失調的事實
1. 對於本身性別的不快感及嫌棄感：考慮擺脫自己的第一性徵或第二性微。 確信自己生錯性別。曾經傷害過自己的乳房、陰莖或陰囊。「亟欲變成男性的女 性」曾會破壞聲帶以試圖變聲。
2. 對於另一個性別擁有持續且強烈的認同感：強烈希望變成另一個性別， 並出現異性裝扮及舉動。希望藉由荷爾蒙療法，盡可能擁有另一個性別的生理特 徵。
3. 渴望扮演另一個性別角色：即使在日常生活中，也希望以另一個性別的 身分來行動，或是正打算這麼做。期望自己的言行舉止都符合另一個性別角色， 並反映在生活上。
簡單來說，就是患者會明確告知有多麼討厭自己的「性別」。例如曾經自殘， 試圖毀壞性器官或喉嚨等生理部位，或是強烈希望穿著另一個性別的服裝及使用 其用字遣詞等。
3. 對於診察的期問無嚴格規定，以務必取得必要的詳細資料為原則。
二、生理性別的判定
1. 在生理性別的判定方面，基本上，以「想成為女性的男性」前柱泌尿科、 而「想成為男性的女性」則前往婦產科進行檢查為原則。至於染色體檢查、荷爾 蒙檢查、內生殖器及外生殖器的問診及檢查，都必須經過其他專業者主治醫師做 必要的檢查，並將其結果交向負責診斷的精神科醫師確認（原則上，是以文書方 式呈現）。
2. 以上述問診及檢查結果為依據，再針對陰陽人、性染色體異常等，進行 生理性別有無異常之確認。
（註）針對上述所列生理性別有無異常之檢查結果，進行綜合評估是最佳方式。 但並非上述所到舉之檢查都必須完全具備才行。
一言以蔽之，就是徹底檢查「生理」。以我為例，就是必須接受「身體」檢 查，確認我在生理上是否為「男性」。
三、例外診斷
1. 確認當事者並非因感覺統合失調症等精神障礙，而否定原有性別，甚至 要求進行變性手術。
2. 確認當事者希望變性的主要理由，並非想用來逃避社會文化上的性角色 扮演，或是從中謀取職業上的利益。
以我為例來做說明的話，就是受託的專業醫師必須仔細確認，我那「想成為 女性」的願望，是否出於罹患精神疾病所說的胡言亂語？我想變性的目的，是否 為想要獲取「女性不需要做粗重工作」的利益？
四、診斷確認
1. 綜合以上檢查項目，若當事者的生理性別與心理性別明顯不一致，便會 被診斷為性別認同障礙者。
2. 被認定為陰陽人或性染色體異常者，只要生理性別與心理性別明顯不一 致，即可被廣泛認定為性別認同障礙者
3. 性別認同障礙的診斷及治療，希望能由擁有這方面的治療經驗和理解基 礎的精神科醫師來進行。若兩位精神科醫師一致判定為性別認同障礙，其診斷結 果將受到肯定。若兩位精神科醫師意見不一致，則應請當事者接受經驗更豐富的 精神科醫師診斷，並重新評估其結果。
以更淺顯的方式來說明的話，以我為例，我必須先接受身體檢查，確認自己 是「男兒身」，也就是說，醫師必須先確定我有長「尾巴」。然後，再從後續的 問診中去感受，我想成為「女性」的期望有多麼真切、想接受變性手術的決心有 多麼強烈、目前是如何以「女性」身分生活著⋯⋯等。藉由這些評估，若能取得 兩位精神科醫師的一致認定，便可確定我罹患了「性別認同障礙」。
事實上，我的確接受了各式各樣的檢查，也輕鬆取得「性別認同障礙」的診 斷害。儘管被告知自己身有「障礙」，並不是值得可喜可賀的事情，但由於離「變 更戶籍性別」的目標越來越接近，倒是讓我放下了心中大石。如此一來，我就可 以向變性的最初階段邁進，也就是施打女性荷爾蒙。
像我一樣「想成為女性身體」的病例，均需注射女性荷爾蒙（Estrogen）。 大約每兩週注射一次，其效果為降低生殖能力，使睪丸及前列腺萎縮、促進乳房成長，還會使人髒肌膚變得細緻滑嫩，也會使皮膚變薄；並且具有降低體毛密度， 使膚色變淺的功效。
此外，它還能有效抑制男性頭髮減少，使頭髮變茂密，髮質變柔細！以及降 低肌肉比例，改變體脂分布方式，進一步讓人們轉趨女性化的效果，而體味及尿 味也會隨之改變⋯⋯這是醫師對我所做的說明。其中，特別是關於精囊萎縮而無 法復原一事，表示這不是一時興起就能輕易嘗試的療法，當事者一定要有確實的 心理準備才行。
其中般恐怖的是，關於副作用的說明。醫師告訴我，從今以後，我必須一輩 子活在更年期障礙的陰影下，不但容易憂鬱，還可能罹患血栓症和肝功能障礙， 甚至是免疫力降低、壽命減少等許多缺點；甚至可能會引發乳癌、心臟實竭、糖 代謝異常等可怕的副作用；另外，還有懶散倦怠、早上起不來，以及精神狀態容 易不安定等問題。
這樣看來，我似乎會無怯長命百歲 不過話說回來，我一點都不想以「男性」身分繼續生活，也知道這對我來說簡直比登天還難，所以我根本沒什麼好猶豫的。即使日後我的身體真的出現各種
副作用，但至少總比維持現狀、暗自承受痛苦要來得好。
於是，從滿二十歲後的十一月二十七日那一天，我開始進行「女性荷爾蒙的注射」
當時檢查後才得知，我從出生以來，男性荷爾蒙就始終只有一般男性的一半 以下。有了醫學數據做後盾，讓我覺得格外開心。
男性在接受「睪丸摘除手術」之前，通常必須施打半年以上的荷爾蒙。我卻 因為上述緣故，得以縮短時問，提早向「變性」之路邁進。
不過，世事難料，一切畢竟無法盡如人意。 前往夜店上班沒多久，我便因小事與借我暫住公寓的朋友發生爭執，而被迫搬出去。這對我來說簡直是天大的噩耗，因為，必須馬上找到新住所的我，既沒有雙親當保證人、又剛滿二十歲、還從事陪酒行業、更是個 newhalf⋯⋯。租屋 拒絕往來戶的條件居然都讓我齊備了，還真是罕見。更糟糕的是，剛好在這個期， 我泡完澡起身卻不小心跌倒，撞到了家裡的玻璃窗，全身是血前往店裡，後來還 被送到醫院去。在這樣的慘狀下，我只好跟媽媽桑吐露實情，結果，媽媽桑竟然 願意當我的保證人，也才讓我順利租到房子。這件事讓我深刻體認到，在這個社 會上生存，真的有許多差別待遇啊！
同一年的十二月三十一日，我緊急決定搬家，於是在紅白歌唱大賽的歌聲陪 伴下，簡單地將行李整理成兩袋。
東京的除夕夜，這天大雪降臨。 接著迎接二○○五年的元旦。在沒有暖氣及家具的空蕩蕩屋子裡，只有我孤單一人，這是我這輩子第一次一個人過年。儘管住在家裡時總是爭吵不斷，但我現在終於體會到，與家人團聚共度新年，是件多麼溫馨的事了。
空無一物的房子裡，就連播放熱鬧過年節目的電視也付之闕如。為了忘卻這 份寂寞，我只好提早入睡，但在這時，手機鈴聲卻突然響起。
這聲響讓周遭都變得明亮了。是店裡媽媽桑打來的。
「新年快樂！你在做什麼呢？是一個人吧？」 媽媽桑大概是察覺到我的落寞，便邀請我到他家去。那一天，與媽媽桑一起吃著他特製的年菜，不但美味極了，而且好開心！閒聊中，媽媽桑提到了自己的 過往。
「我在十六歲的時候，就跟男友私奔了呢！」 我很羨慕他們那段不顧一切私奔的「浪漫戀情」，也明白他們當時如果不那樣做的話，是根本無法在一起的。雖然看到日劇中所演出的「性別認同障礙」的劇情，或是紀錄片節目的介紹，總會讓我覺得「大家都是用同情的眼光啦！」而 不禁討厭起這個病名；不過，聽到媽媽桑在青春時代所經歷的艱辛過往，也忍不 住心生感嘆。
跟男友私奔到名古屋的他，居然在二十歲就開了家叫 printemps *1 的畫室。 在相同年齡，以離家出走來正視「自己的問題」的我，跟媽媽桑相較之下，簡直 就是天壤之別，堅強程度大大不同。我能夠遇到媽媽桑，真的是太幸運了。
在回家途中，沿路的喬麥麵店還懸掛著「新年蒿麥麵開始販售」的看板。我 突然想起以往每年期待著媽媽親手辮製新年蒿麥麵的景象，不禁熱淚盈眶。
離家出走以來，曾立志絕不輕易流下眼淚的....但這陣子所發生的種種事情， 讓我完全止不住淚水。當我回過神時，發覺雙手居然暖暖的，原來是媽媽桑正緊 緊握著我的手。剎那問，我完全不顧周遭目光地大哭了起來。媽媽桑的手好溫暖， 讓我好想、水遠都不要放開⋯⋯。媽媽桑就這樣一路牽著我的手，漫步在大街上。
*1 printemps 法語，意指「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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