椿姬彩菜--我是男校畢業的女生—我有長「尾巴」(2)

熱心教育的媽媽

「你要學點才藝才行,有什麼想學的嗎?」媽媽以前是個非常嚴格的「教育 媽媽」,為了小孩的將來著想、為了保證兒子「未來的人生能夠一帆風順」,她 總希望盡量為小孩創造機會,獻出所有熱忱,將我照顧得無微不至。我想,這大 概就是所謂的天下父母心。

畢竟在現今的社會裡,如果想要進入優良企業任職、想要選擇一份好工作, 學歷和技能都是相當重要的。於是,爸爸和媽媽千方百計為我設想規劃,希望日 後我在就職路上不至於因為選擇太少,而吃足苦頭。

不過,當時的我對於這樣的「父母心」根本毫無所覺,而媽媽的嚴格,更成 為往後我和媽媽起衝突的原因。

由於媽媽和外婆都非常喜歡古典音樂,所以時常在家裡播放古典音樂。而且, 我家和外婆家裡都各有一架鋼琴,聽說當我還在懵懂無知的年紀時,就經常撥弄 琴鍵取樂,而媽媽則會笑容滿面地在一旁觀看。「鋼琴」,是我和媽媽難得一致 的興趣,因此,當媽媽要我去鋼琴教室參觀時,我並沒有抗拒。

「會彈鋼琴一定很快樂。」 我當時是這麼想的。

後來,當我一走進鋼琴教室,看到一位年長的女性彈琴時展現的優雅姿態之 後,不禁心生嚮往,並且立志:「我也要彈得跟她一樣好!」

於是,五歲的我開始學習彈鋼琴。

只不過,原本應該快樂學習的鋼琴課,卻隨著媽媽每天坐在鋼琴旁,以斯巴 達式的訓練法,逼我練足一小時,且稍一不順就遭到打罵伺候之後,漸漸變成了 痛苦難挨的時光。

就這樣,我的鋼琴學習之路一直持續到十八歲,參加大學考試為止。 此外,由於我的身體不夠強壯,又有先天性的氣喘,媽媽建議我學游泳,所以我也去游泳教室學過游泳。

還有,我也曾因為一位女生的好朋友去繪畫教室上課,所以就跟著她一起去 學畫畫。

「一旦學了就不要停,要好好學才行。」我的父母在這方面相當堅持,而且 非常嚴格,我也因此意外成了聰明伶俐的小孩。

後來,又在媽媽的要求下,去參加了所謂的幼稚園「小小菁英考試」。 因為媽媽一心一意想讓我考進高水準的十二年一貫教育的學校,以便在良好的教育環境下學習,日後能考上一所好大學。

媽媽的傷心往事

我在媽媽的期望下,參加了私立男校的入學考試。當時的考試內容,我到現 在都還記得。

「我都會寫哦!」考試結束後,我向媽媽報告並且比出勝利手勢。

「是嘛!因為你很努力呀!」媽媽也心滿意足地這樣誇獎我。 可是,結果居然是沒錄取。

媽媽立刻臉色大變,追問我:「為什麼會落榜?難道是其他科目沒考好嗎?」

那時,入學考試的科目中,有一項是觀察考生的玩樂情形。當時的氣氛大概 是這樣的:

主考官召集幾位考生,對他們說:「那麼,接下來請在這個房問裡和大家一 起玩。在老師喊停之前,你們高興怎麼玩就可以怎麼玩哦!好,開始!」

然後,在我周圍的孩子們立刻拿起房問裡的海綿骰子,玩起互丟的遊戲。我 根本不想玩那麼粗暴的遊戲,所以就像往常一樣做自己想做的事,一個人躲到角 落玩積木。

「你自己玩積木?沒跟大家一起玩?」媽媽說這話時的沮喪表情,我至今仍 然清楚記得。「唉,原來如此⋯⋯。無法和其他小孩相處融洽,當然會落榜啊! 你為什麼不和大家一起玩呢?」

「因為,他們全是男生啊。」我這樣回答。

「你也是男生,當然要和男生快樂地玩在一起呀!」 這時,我才恍然大悟,要是我不和男生玩,媽媽會很生氣⋯⋯。 我這次的考試失敗,好像讓媽媽受到很大的打擊。

如今回想起來,媽媽為了讓我這個只跟女生玩、又有點娘娘腔的兒子稍微有 點「男子氣概」,實在是煞費苦心。

無法忘懷的「七五三節」和書包

在那個時期,有個畫面一直清楚地殘留在我的腦海裡。 那就是「七五三節」,屬於小孩子的第一個華麗慶典。

關於「七五三節」的由來,據說是因為在古代,小孩能活到三歲是一件不容 易的事情,至於活到五歲、七歲更是有如奇蹟,所以,每當家中小孩到了上述年 齡時,父母便會為他們慶祝一番。。男孩滿五歲時,會第一次穿上稱為「袴」 的 傳統服裝。只要是男性,應該都不會忘記那天身穿有如傳統武士的服裝,被喜上 眉梢的父母帶往昭一相館拍攝紀念照的情景吧?我也一樣。

不過,由於當時我尚未意識到「袴」是只有男生才會穿的服裝,所以並沒有 排斥或抗拒。

可是,妹妹那年恰巧滿三歲,也要穿上傳統服裝到神社參拜,她穿的當然是 傳統和服─  振袖。看到她那身裝扮,我忍不住想著:「妹妹真好,可以穿和服, 我也好想穿振袖和服哦!」

因為在我看來,女生的和服有魅力多了。 一年之後,年滿六歲的我因為偶發的一件事,第一次深刻厭受到「男生」「女生」的性別差異。

「你要讀小學了,是小哥哥了耶!你看,這是外婆給你的禮物哦!」為了祝 賀我上小學,外婆送給我一個高級的皮革書包,顏色當然是黑一色。

「謝謝!」剛拿到時,我真的好開心⋯⋯因為那是我最愛的外婆送的禮物。 新生入學那天,我驕傲地背起黑色書包,讓它配合我的步伐一路搖晃著,在媽媽 的牽引下穿過校門。校園裡那土質的操場好寬闊,遠方的校舍清晰可見。

那些同樣牽著爸媽的手,往校舍方向前進的同學們,身上也都背著新書包。

「咦?原來也有紅色的⋯⋯。」 散發出紅色光芒的書包,特別吸引我的注意。早知道有那種顏色,我就要選那種⋯⋯我當時這麼想著。

我現在也還記得,連結兩座校舍的外廊兩側,開滿了和紅色書包一樣顏色的「一 串紅」,非常地漂亮。

所有的一年級新生,胸前都別上一個大型名牌,導師們正在依序點名。被點 到名的我,大喊了一聲「有!」 。這個太過響亮、充滿「男子氣概」的名字, 從此將在我的胸前搖晃。

小學生活才剛開始,我便交到了好朋友」

「喂,一起回家吧!」

「好啊!」 我背著書包,我的朋友也背著書包。不過不知怎地,我朋友的書包顏色全都是「 紅色」的

「奇怪?果然還是紅色書包比較好。外婆為什麼要買黑色的給我呢⋯ ⋯ ?」 難道是因為我有長有「尾巴」嗎?

不過我自己心知肚明,「還是紅色書包比較好」的心聲!絕對不可以說給爸 媽聽。

此外,還有一件事。當時的我非常喜歡看「美少女戰士」,相信大家都知道, 那是一部以女生為對象的卡通。「我將來一定要當美少女戰士!」這是我小時候 的心願,我拚命模仿她們的動作,一心一意想要當個維持正義、打擊邪惡的女英雄。

在美少女戰士的卡通裡面,有一段情節是「從夾娃娃機的贈品裡跑出變身棒」, 因此,我跑去拚命尋找夾娃娃機,而且還經常向聖誕老公公請求:「請給我一根 變身棒」  。話說回來,由於擔心將這種事說出來會被認為是怪胎,所以儘管內心渴望不已,我還是不忘保持冷靜,不將「想要一根變身棒」的心願告訴任何人。

可是,每當我模仿「美少女戰士」的動作時,媽媽總會露出痛苦的表情。

「媽媽,妳看妳看!」 我興高采烈地表演著,媽媽卻一點也不開心,雖然我當時年紀還小,卻也不禁厭到疑惑,而正因為這個經驗深深刻印在腦海裡,所以我日後才會變得那麼敏感, 很清楚哪些事是「絕對不可以說、不可以做的」

關於「紅色書包比較好」這件事,我就很清楚媽媽聽了絕對不會開心。

上了小學之後,我不斷地受到衝擊。首先,是男生一定穿褲子、女生大多穿 裙子這件事。畢竟在這個時期,正是性別差異日趨明顯的階段。

我經常在校園裡看到穿著可愛連身裙,頭髮綁得很漂亮的女生。

「好羨慕,好想穿成那樣哦!」 我好想向那女生看齊,心裡羨慕得不得了....。  但是無論如何,「媽媽,我想穿裙子」這句話,怎麼樣都說不出口。

我只好在心裡不斷告訴自己,這是「絕對不可以說」的事情。 唯有「我不想剪頭髮」這件事,我敢頑強抵抗。我曾經在媽媽叨唸著:「你是男生,頭髮要剪短一點」的時候,搬出當時流行的卡通人物當救兵,表情痛苦地吶 喊,「我想要像金田一少年那樣啦!」

結果媽媽居然勉為其難地答應了。作戰成功!

從那之後, 我開始懂得在「投直球」決勝負之餘,偶爾使用一下「變化球」, 一步步讓家人理解我渴望成為女生的心願。


**日本父母在家中男孩三歲、五歲,女孩三歲、七歲時,會於十一月十五日讓小 孩穿上鮮豔的傳統和服,並帶他們去神社參拜,感謝神祇保佑之恩,並祈祝兒童 能健康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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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茱莉安娜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