茱莉安娜的秘密花園

　　這裡是台中市某一個社區公園的一角，打扮入時的吳小姐和LISA，一邊走一邊聊著秀場的工作，他們體態婀娜、曲線窈窕，若不開口講話，沒有人會知道他們是男是女。

 　　二十九歲的吳小姐，原本是男兒身，因為從小就有強烈的女性傾向，使他飽受性別的困擾。五年前他在國內完成胸部整型後不久，等不及兩年的心理評估期期滿，就跑到國外做了變性手術。

 　　這是一個相當相當大的勇氣，才下這個決心去把它完全改掉，那時候我真的很掙扎，而且幾乎我剛剛也講過，我完全沒有一個傾訴的對象，發洩宣洩的對象，可是我怎麼辦呢？我也曾經有想自殺的念頭，我就是一直心態認為我是個女人，只是那時候我是男人的身、女人的心。

 　　儘管手術過後有些副作用，胸部偶爾會略感疼痛，但是吳小姐說，她現在更像個女人了。她從不後悔，可能是我自己是原發性（變性慾者），還是怎麼，我是認為說，我當時真的很期待，可是基本上我對自己很有信心，因為我的心態完全是女孩子的心理，所以我不認為說我變起來會....，甚至從當時的變性，當年的變性一直到現在來講，我沒有後悔這兩個字。我從來沒有說過。

 　　本行是美容美髮，現在以「小于楓」的藝名在秀場表演的吳小姐說，雖然他換了性別，但是，他不是同性戀。

 　　我堅決地否認，我從變性到現在，沒有跟GAY跟GAY接觸這種。

 　　吳小姐旁邊的蕭先生，今年才十九歲，還是高三學生，他也在秀場表演，藝名叫「LISA」或「鍾真」。

 　　蕭先生跟吳小姐同樣是屬於類似的原發性變性慾者，從小就有女性傾向。　　從很小喔！很小就很女性化，喜歡扮女裝，然後怎麼說，一些言行舉止都比較像女孩子，我家人都瞭解，但是他們不點破，只是講怎麼說，他們在想說講出來對大家都沒什麼好處嘛！

 　　因為一開始一定會鬧得很大，其實我也一直找機會跟家人講，但是我在做這個行業，家人都知道。

 　　他們也知道我從小就很女性化，像我家人有時候也會這樣跟我開玩笑，講說如果你是個女的多好啊！

 　　照片上這一位手抱著小孩的男生，就是卸妝後的蕭先生，自認為穿女裝比較好看的他，面對電視鏡頭顯得相當自在。

 　　自己活得快樂就好了，我覺得既然已經成為事實了，為什麼還要去逃避呢？

 　　其實我不會排斥男性特徵，但是我有想變性的欲望，現在主要問題是跟家人還沒有溝通好，因為怎麼說，我不敢講吧！家人都知道，我不敢去面對說我講出來之後，他們對我的看法，其實對我來說，有沒有變性都無所謂，因為我覺得我周遭的人對我好的人，並不會排斥我到底有沒有變性。

 　　身材高挑，又是學校田徑隊的LISA特別強調，他有男朋友，但是他也不是同性戀。

 　　我不去那種同性戀的場所，我從來不曾走過那種地方，因為我覺得自己就是個女人了，然後去那種地方又看到比我還噁心的女人，我覺得好恐怖喔！LISA說：他的上圍半真半假，因為胸罩裡面塞了東西，過去也曾經打過女性賀爾蒙，後來聽了男朋友的勸告才不再打針，因為他知道打賀爾蒙對身體不好，而且很容易怎麼說，人家說會早死，壽命會減短，結果他知道就不讓我打，然後他也不希望我變性。

 　　畫面上，站在「LISA」身邊的這一位男士，也是一位具有女性特質的溫柔漢，他就是中華民國溫柔漢關懷協會的召集人， TONY CHEN。本名陳志鵬的TONY，偶爾也會以古典的女性造型參加晚會的表演，TONY CHEN以他長期接觸並輔導兩性邊緣人的經驗，說出了這一群「娘娘腔」男士的心情，其實溫柔漢這種特質不是我們願意的，這個是我們出自娘胎以後，我們就是這樣的特質，今天希望社會大眾能夠知道這樣子的特質，其實不是我們故意作怪，也不是我們故意標新立異，我們跟正常人一樣，要生活、要工作，我們也是渴望愛情。

 　　今年四十歲還沒有結婚的TONY CHEN，在中部主持英語廣播節目，並且從事成人英語的教學工作，他的辦公室牆上，掛著幾幅結婚沙龍照。

　　這幾張婚紗照，號稱是全世界最有夫妻臉的照片，照片裡暗藏玄機，從照片當中可以感受到，「前中年期單身溫柔漢」的心境。

　　朋友一來就說： TONY CHEN你太太怎麼跟你長得這麼像，你怎麼說你是在室男。

 　　其實你們再注意看，這位新娘子跟新郎倌都是TONY CHEN一個人扮的，這樣的照片，也反映出溫柔漢對於婚姻，還存在著內在的矛盾和不確定。

 　　我不知道我的另一半，什麼時候會出現，他是男還是女，我不知道。

 　　婚姻是兩性邊緣人最困擾的問題，TONY CHEN有一位溫柔漢朋友，跟女友論及婚嫁，最後卻因為女方家長無法接受他因而自殺，這件事促使他決定組織一個溫柔漢的關懷協會，女方的家長看到男方是溫柔婉約的特質，是堅決地反對，後來這個女孩子沒有辦法，只好跟我的好朋友分開，分開他沒有辦法受這種打擊，結果去吃了安眠藥，然後送到醫院去洗胃，結果太慢了，我覺得我看到他的生命從我的手上溜走，二十四歲而已。

 　　而TONY CHEN 接手溫柔漢的聯繫輔導工作的另外一個原因是，溫柔漢是社會偏見下的受害者，他希望藉此機會教育大眾。

 　　我記得我父親以前不瞭解，很怨嘆，陳家怎麼會生出這樣一個不男不女的，我們是家門不幸嗎？我爸爸教育我的方式就是罵我，有時候甚至打我，或者是嘲笑我，他希望給我刺激要我改變，改變得很陽剛，不過最後他還是失敗了。

 　　現在TONY CHEN的父親已經改變了對他的看法， TONY CHEN呼籲大家要把心胸打開，不要去傷害他們。

 　　你也不要用外力去改變他，那是不可能的，因為溫柔漢他為什麼是溫柔漢。我們基因就有這種特質，溫柔漢需要的是家人的諒解，是父母的支持，是朋友的關懷。

 　　也是溫柔漢關懷協會一份子的楊先生，是遊走全省秀場的反串藝人，他經常在裝扮上變性，但是他可不想動手術去變性。

 　　我從事表演我不會想要變成女性，但是我曾經有過想變性，那是我十七歲的時候，因為那時候太多男生追求我，使我的性別混亂，性別混淆的日子，一直延續到他服兵役之前。

 　　那一段時間是楊先生最低潮的時期，家裡兄弟姊妹的不諒解，言語的諷刺。那也加上我有一點自卑啦！心態上會產生很多痛苦，一些極端的想法，但是後來都一一化解掉了。

 　　楊先生認為社會上對於性別角色的設定太過刻板，太缺乏包容性。還好，他已經找回了自信。

 　　我是個男兒身，但是有女性的思想，那並不代表說我就要變性，所以，楊先生能很坦然地以反串藝人的身分，靠外表的變性和才藝來賺錢謀生，扮演這種角色。

 　　我自己好像一個小丑一樣，在那裡戲弄他們，我從事表演，表演完有的客人滿仰慕我們的，就叫我們過去喝酒，然後我的人也滿隨和的，我就去跟他喝一杯，他們就認為說，他們沒有看過男人扮女人，滿好玩的，然後進而就跟我講說，他要帶我去賓館，叫我開個價碼，願不願意跟他們上床，我說不行不行，我還是正常的男人。

 　　男性穿女裝，一般往往會被視為驚世駭俗，不倫不類或者是別有目的，但是，對於七十歲的畫家舒曾祉來說，他只是因為好玩，我是純正的男性，只是我剛剛說，玩的性質，玩完了以後，明天就變了。

 　　目前擔任中華民國水彩畫會會長和全省美展評審的舒曾祉說：他把自己打扮成女士的模樣，只不過是一種另類的藝術表現。

 　　我是個畫家，那我把自己的身體當作畫布，是不是可以做表現呢？而且現在藝術的方法是沒有固定的形式。

 　　六十歲那一年，舒曾祉在一次參加晚會表演時，以女裝出現，引起現場的驚豔，他發現他穿女裝很美，從此他就常常顛鸞倒鳳，「變性」出場。他的畫室角落，現在堆滿了朋友送他的女裝，因為我不是準備要下海要做女人嘛！我剛不是說我是玩票的，所以衣服我絕對不買。

 　　畢業於政治作戰學校美術系的舒曾祉，跟隨過不少名師學畫，從事繪畫創作和教學將近四十年，他在畫壇以水彩畫見長，對北派的山水國畫也頗有研究，舒曾祉因為常常以中性或女性的打扮出現，叫人雌雄莫辨。

 　　有一個人就很滑稽，就跟我講，他說：舒老師我一直認為你是個男生，今天見了才知道原來你是個女的。

 　　閒暇仍然繼續教畫、作畫的舒老師，說他有一回在香港機場，硬是被海關人員，從男性通關閘門給趕到女性旅客的通道，我明明走對了，他硬是把我拉到那邊去，我覺得我自己心理上我沒有變，我不是個女的，你為什麼當我是個女的。好，將計就計，你叫我到那邊就到那邊，不是我要去的，不是我要冒充啊！

 　莫非是上帝捉弄人，把這些人的軀殼和靈魂給裝錯了，讓我們再回頭看看這幾位忽男忽女的美嬌男和溫柔漢，他們有其率性，有其無奈，他們真是非常男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