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夜沒睡著覺,一直不能下決心,第二天一早帶著用最後一點錢買回來的營養品,到醫院去看小莉。
  小莉明顯也沒休息好,她見我進來,憔悴的臉上勉強露出一點笑容,看到我垂頭喪氣的樣子,她流淚了:“小華,我讓醫生進行保守治療,吃點藥,打點針,好點我就出院,暫時不開刀了。”

  她的話又一次讓我火心碎,我是個男人,連自己心受的女人的身體健康不能保障,我還算什麼男人?我的血往上湧,馬上打斷她,道:“你別擔心,安心養病,我已經有了辦法了!”

  小莉一臉迷茫,想開口說些什麼,欲言又止……還是沒有說出口。她顯然不想打擊我男子漢的自尊。
  回到家,我橫下一條心,徑直打開小莉的衣櫃,拿出她的衣服,比劃起來,看到小莉的衣櫃裏,幾乎所有的衣服都是在大學時穿的,畢業後就沒添置過幾件,我又是一陣心酸,小莉跟了我真是受苦了。

  我先拿出一件小莉的純白色帶花邊胸罩,套在胸前,吃力地扣上身後的搭扣,但裏面空空的,我胡亂找來一些襪子、棉花什麼的,填了進去,對著鏡子調整了一下高度,讓兩邊的“乳房”大小對稱,接著我穿上小莉的一件真絲縷空襯衫和一件黑色及膝窄裙。……這是小莉最好的一套衣服了,而且還是平時和我一起上街才穿的“禮服”。接著我又穿上一雙肉色絲襪。最後坐在化妝鏡前開始化妝,我雖然沒學過化妝,但我有科班出身的藝術感覺,加上平時排戲時學校女同學化妝時的耳濡目染,實際上並沒有顯得無所適從,經過幾次反復後就漸漸找到了感覺。

  最後我走到穿衣鏡前,左右轉動身體看了一看,自我感覺還不錯,好在我生活條件不太好,體型瘦小,穿上黑色一步裙的腰肢顯得很纖細,雖然臀部不夠大,在細腰的襯托下到也不顯突兀。臉上的化妝不太濃,咖啡色的眼影和黑色的眼線恰到好處的突出了我的雙眼,我那本來就比較深的眉毛被我描得微微上翹,顯得很有氣質。粉色的口紅及金色的唇彩,要不是處在現在這種狀況,我一定會扑上去吻那兩片紅唇……但現在我實在提不起興趣,心中只有屈辱。

  我一直都沒有鬍子,不過這到省了我不少事。打量著鏡中的那個“纖細”的女孩,我不覺滿臉發熱,羞愧難當,怪不得我想去賣苦力掙錢別人都不收我,看起來我扮成女人都不算是豐滿型的,怎麼能找到一點男子氣概?我真懷疑是不是前世錯投了胎。

  穿著小莉的衣服,感受著從沒感受過的絲綢與身體接觸的滑爽感覺,我的身體不禁有了反映,把裙子都撐了起來。我突然意識到,千萬不要在歌舞廳裏出現這種情況,我趕緊拉開抽屜,找出了一條小莉最小的短內褲掀起裙子穿上,內褲太小了,把我的小弟弟勒的緊登登的,我還不放心,又找了幾條小內褲穿在外面,最後在外面穿上一條純棉的粉紅色女內褲,確認再怎麼弄也不會讓小弟弟抬起頭來時,我才放心的拉下裙子。再低頭仔細看了看我穿著絲襪的腿,瞥見我的小腿部位的汗毛有幾根從襪子裏冒了出來,我嘆了口氣:“唉……看來還得做出點犧牲。”於是找出一把剃刀把腿了的毛剃掉,然後才又拉上絲襪,這樣的感覺才好些。
 
  頭髮我實在沒本事弄,只是一起向後梳就算完事。
  我在穿衣鏡前坐下,一邊看著鏡子中的我,一邊想像著我如何去得到那份工作。
  
        直到下午二點鐘,我才收拾停當,準備出門,最後照了一下鏡子中的我,兩手空空的,感覺似乎還缺些什麼。……我又回過身,拿起小莉時常上班用的小包,打開看了看,把裏面的衛生巾拿了出來(我當然用不上它們),留下一些面巾紙和一個小化妝盒,背上包再照鏡子……這樣的感覺好了些。
  
        我在門口站了足有五分鐘,確認這是我目前的唯一辦法。
  臨出門時,我還是有點心虛,從包裏拿出小莉的墨鏡戴上,鼓足勇氣走出門來到大街上,好在沒遇到房東,雖然化妝後連我都認不出自己,我也許不用擔心她會認出我來,但屋裏走出個陌生女人她難免會問上幾句的。
  
        我找了個電話亭,火給歌舞廳的張經理打電話,我當然不能再用男人的聲音說話,就用我以前用過的女聲對電話那頭的張經理說話,以我戲劇學院的功底,我可以學像不同人的聲音,包括小莉。
  “張經理,我是小莉,小華的女朋友。”張經理馬上記起了我,我接著說:“您以前對我說的話不算數嗎——就是做舞小姐的事?”
  張經理馬上回答:“當然算數,不過小華答應嗎?”
  “我還是和你面淡吧。”張經理同意了,說在辦公室等我。我告訴張經理:“我這就過來面談。”
  打完電話付錢時,我掃一眼電話亭的主人,他一直在我面前,但沒過分注意我,看來我沒有露出任何破綻,不禁增加了一分自信。
  
        十五分鐘後,我走進花港歌舞廳,雖然大堂裏有些人我原來認識,但我當然不好意思與他們打招呼,他們看來也沒認出我來,因為這裏小姐迎來送往,生面孔是常事,連保安都沒問我。我徑直敲門走進經理辦公室,經理正看著一大堆賬本,我進來後看見他的眉頭皺了一皺。
  
        “你不是小莉?”我低下頭,只是默默地站著不說話。他接著說:“不過你比小莉更漂亮。”
  ……我還是沒吱聲……
  “不過對不起,我們是特種行業,接觸的都是有頭有臉的客人,所以對這裏的小姐都要知道底細的,對不起,請您去別的歌舞廳試試吧。”說完又繼續幹他手中的事,不再理會我的存在。
  ……又是一陣長長的沉默,我都急得快流淚了,當經理再次抬頭看我還沒走時,不耐煩地對我說:“怎麼你還沒走,我已經對你說得很清楚了。”
  “我……我……”
  “其實我是……小華!”
  “什麼?”經理聽了我的話幾乎是跳了起來,繞過桌子走到我面前,上下打量著我,又繞著我連轉了三圈,好像是在研究一個火星人。
  “你真是小華?”
  我羞愧地點點頭。
  “是你要來坐台?”
  我又點頭。
  “天那,你這是為什麼?還有許多工作可以做嘛!”

  聽到他這話我幾乎要流淚了,說得輕巧,真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我強忍住眼淚咽了回去。經理招呼我坐在沙發上,我用一種幾乎是絕望的語調慢慢地向經理訴說我這幾個月的遭遇。
  經理認真地聽,不時地對我的慘境回應以搖頭嘆息,直到我全部講完。
  ……一陣沉默過後,經理回到他的辦公桌前,拉開抽屜,從裏面拿出一疊錢,走過來遞給我:“這裏是兩千元,你先拿著用,至於做舞小姐的事嗎,我看還是算了吧。”

  “不行不行,經理,我和你非親非故,我怎能用你的錢?”這絕對不行。
  見我堅持不接經理說:“就算我借給你的,你以後有錢再還我。”

  我知道這只是他想讓我好受點才說這話的,根本沒指望我還他。想著他與我只有幾天的交往,就如此熱情的幫助我,我更加感到決不能不還他的錢。…再說啦,就我現在這種狀態,估計找到工作的可能性越來越小,我用什麼來還他?

  於是我還是堅辭不收,他看我似乎是決心已下,也不願拒絕我使我受到又一次打擊,最後無奈是說:“唉!好吧,好吧,治病要緊,你先拿著這錢去把小莉的住院費交了,晚上六點半再來找我。”
  我這才接過經理手中的錢,再次說了些感激的話,告別張經理走出歌舞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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